第三部分:写见驾、骂驾。
第一层: 写见驾。
在仪仗队过后,汉高祖出现了。这里三次称汉高祖为“那大汉”,真是不敬得很,但也表现出这个农民到此时还没有弄清来的人是谁。看到众乡亲都向他跪拜,而他只是欠欠身,十分高傲,并不尊重他们。突然抬头一看,这个农民差点气死了,原来被人们被称作“车驾”、“鸾舆”的就是无赖刘三。这里呼应了开头的疑问。
第二层: 写骂驾。
情节至此也急转直下,从讽刺挖苦变成了指名道姓的愤怒揭露和斥责,把刘邦的出身和过去的丑事一口气不停地都数落了出来。刘邦并不是什么龙种、赤帝子,而是和他们一样出身于农家的人,不过刘邦还是一个好酒贪杯,明借暗偷,敲榨勒索,样样都干的流氓。这样一数落,皇帝头上的灵光也被抹掉了,“有甚胡突处,明标着册历,见放着文书。”这几句话把事情说到了十分,真可谓淋漓尽致,不留余地。这样,又把刘邦从皇帝的宝座上推了下来。在这个农民的眼里流氓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皇帝的公开税赋不过是流氓的敲榨勒索。在[尾]中更逼进了一层,转向刘邦索债,说“差发内旋拨还”,“税粮中私准除”都可以。最后结尾“谁肯把你揪捉住? 白什么改了姓,更了名,唤做汉高祖! ”似乎刘邦是为了赖帐才改名换姓称作汉高祖的。其实,汉高祖是刘邦死后的谥号,也不是刘邦活着时的称谓,所以这一句很不合情理,但是非常出奇、有趣。这在抒发感情上也达到了高潮。
小结:
一、结构严谨,层次分明:
全文八支曲子分为三层意思: 先写社长告示,乡民被迫迎驾的忙乱情景;接着又对刘邦极其奢华的仪仗队进行嘲笑和讽刺;最后嘲讽刘邦骄傲丑态及揭他的老底,数落他的无赖行径,及表示对他的蔑视。全篇浑然一体,错落有致, 有一气呵成之感。
全篇是叙述高祖还乡这件事,也用简洁的笔调,勾画了社长、王乡老、赵忙郎、刘邦等几个人物,在描述还乡的过程中,还通过一个农民对这件事的观察、解释,刻画出一个性格豪爽、奔放、粗犷、朴素、无所畏惧的农民形象,构成了这篇作品在写作上的特色。
二、语言诙谐、幽默(使用口语、俚语):
比如用“白胡阑套住个迎霜兔”、“红曲连打着个毕月乌”、“鸡学舞”、
“狗生双翅”、“蛇缠葫芦”等一系列幽默诙谐的语言来描写日、月、龙、虎、凤五面旗,这就富有讽刺的意味。元曲最大的特点是使用口语、俚语,读起来明白、流畅、生动,与唐诗宋词用语力求典雅完全不同。由于口语运用得好,使人物性格特别鲜明清晰。
三、动作传神:
本篇全文只有457 个字(不计标点符号),但却塑造出了一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比如: 作品主人公的形象之所以能呼之欲出,使人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如见其面,就是由于作者善于运用“猛可里抬头觑,觑多时认得,险些气破我胸脯”等一连串传神的动作,和运用了“你须身姓刘,你妻须姓吕,把你两家儿根脚从头数”等个性化的语言。汉高祖刘邦的形象也就是如此。“那大汉下的车,众人施礼数”,“那大汉觑得人如无物”,“那大汉挪身作手扶”,“强称了麻三称”,“偷量了豆几斛”等等传神的动作,才使人们不仅看到他今天那非常骄傲的模样,而且还看到了他过去的无赖行径,他的形象使人难以忘却。
四、本文的局限性:
在揭露刘邦的“根脚”时,把“喂牛切草,拽坝扶锄”作为出身低微卑贱的标志,显然是不好的,是作者受历史局限的表现。
本曲所写刘邦称帝,平定天下后返回故乡的情况,在 《史记》、《汉书》中均有记载。据 ( 史记·高祖本纪》载:公元前 195 年 7 月,刘邦平定了淮南王英布的反叛后,回朝途中经过故乡沛县,逗留了十几天,君臣相见甚欢。 “高祖还归沛,留。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酒。……酒酣,高祖击筑,自为歌诗曰: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 ”'意气豪举,慷慨激昂,显示出开基立业的一代雄主的精神风貌。
本曲是以此史实为题材而创作的一个文学作品,作者以想像、夸张的手法,从一独特的视角出发,通过一位乡民的口吻,讲出了他所看到的刘邦返沛的滑稽情景。
整个套曲分为五层。
首曲为第一层,写高祖未到时一群趋炎附势之徒准备“迎驾”的丑态:社长在忙着布置差役打扫街道,修整行宫。乡老“执定瓦台盘”,忙朗“抱着酒壶芦”,忙得不可开交。而且,他们还说些这位乡民听不懂的“车驾”、 “銮舆”之类的话,又刷新头巾,又糨衣,装模作样,阿谀奉承之丑态呼之欲出。
[ 耍孩儿 ] 、 [ 五煞 ] 为第二层,写刘邦的仪仗队。
[ 耍孩儿 ] 写乐队和旗队。旗队中的五色旗分别画有日、月、凤凰、飞虎、蟠龙的图案。
[ 五煞 ] 写皇家所特有的铺张的仪仗,如戟、斧钺、金瓜锤、朝天镫、宫扇等。
这乡民不懂得这些旗帜、器械是代表皇帝的尊贵和神圣,只是根据自己的见识来胡乱解释一番。
皇帝奢华的仪仗成了这乡民眼里的“杂耍”家什,整个仪仗队在他的眼里成了穿着“大作怪的衣服”的“乔人物”,显得滑稽可笑。
[ 四煞 ] 为第三层,写刘邦的侍从。车驾前的导驾像泥捏的判官一样严肃、呆板,车驾后的那些宦官和宫女也是面无表情。这里用“天曹判”、 “递送夫”、 “多娇女”来对导驾、侍从、宫女进行嘲讽和鄙视。可是作者的笔锋仍然暗刺向皇帝。
[ 三煞 ] 为第四层,直接写刘邦。刘邦在前呼后拥之下到来,众乡老、乡官忙着迎拜刘邦的神情,
以及刘邦视乡党如无物的作派,一尊一卑,一傲一恭,形成强烈的反差,也令这乡民极度反感。连用三次“那大汉”,表现出他对对方的憎恶和鄙视,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呼之欲出。终于等到他认出刘邦的面目后,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大声骂起来。
[ 二煞 ] 至末尾是第五层,是这乡民抖出刘邦的根底; [ 二煞 ] 说刘邦是一个小亭长,一个酒色之徒,一个也和他一样“喂牛切草,拽坝扶锄”的庄稼汉。这就戳穿了所谓“奉天承运”的天子天命的谎言。
[ 一煞 ] 进一步揭露这位皇帝的无赖行径,一口气把刘邦干过的一系列的死乞白赖、坑蒙拐骗的勾当揭发出来,把皇帝身上的神光褪得一千二净,露出他的流氓无赖本相。这乡民还指出自己的指责并没有半点不实之处, “明标着册历,现放着文书”。 [ 尾声 ] 再进一步揭发皇帝假公济私,中饱私囊。最后用滑稽的笔调质问刘三为什么改名换姓,“唤作汉高祖”。是不是因为坏事、丑事做得太多了,想用这办法一笔抹掉呢?在这个乡民的眼里,至高无上的皇帝简直就是一个小丑,刘邦的衣锦还乡犹如一出闹剧。全曲通过巧妙的构思以及诙谐的笔调,把高祖还乡这个历史事件演绎成荒谬与滑稽,对那些人一阔脸就变的政治暴发户极尽讽刺和嘲笑之能事,揭开了皇帝道貌岸然的外衣,可谓元曲中独一无二的优秀讽刺作品。
(3) 精华鉴赏。 ①构思新奇,嬉笑怒骂,是本篇的最大特点。作品虽是散曲,却采用了戏曲的代言体形式,从一个熟知底里的乡民的眼光来写刘邦还乡的情况,看似嘲笑乡民愚昧无知,“有眼不识泰山”,实质是选择了一个独特的角度来表现对皇帝的大不敬。踌躇满志、趾高气扬的刘邦,及其炫耀威仪的还乡盛典,通过乡民眼睛的折光,全都变得滑稽和荒谬,失去了封建皇帝的神圣和庄严。这种构思新奇巧妙,独出心裁,作者借乡民之口,对封建皇帝嬉笑怒骂,使作品充满了喜剧色彩。
②叙事与抒情完美地结合起来。叙事过程中,字里行间洋溢着乡民的强烈的情感。而叙事的方向与方式也受到情感的控制。比如,这乡民一旦认出刘邦的面目后,一气之下便揭露出刘邦的根底。另外,他对村民的阿谀奉承、铺张的仪仗队以及刘邦的做派极为反感,所以扣在他们 ( 它们 ) 头上的副词和形容词也极富感情色彩,叙述的口吻充满嘲讽和轻蔑。
汉高祖还乡,这在历史上实有其事,《史记》和《汉书》都有明文记载。大意是说,汉高祖刘邦在当了皇帝后的第十二年冬天,曾趁平定淮南王英布叛乱的机会,回到故乡沛县,和父老们喝酒,还作了一首著名的《大风歌》,其中有“威加海内兮归故乡”的句子,颇为志得意满地炫耀了一番。睢景臣就是根据这一点因由,虚构了一个汉高祖“车驾荣归”的场面的。但他却不从歌颂的角度写,而是挖苦讽刺,表现了蔑视的态度。
曲子是用第一人称来写的。这位叙事抒情的主人公,是汉高祖刘邦故乡的一个老百姓,而且跟刘邦过去有些瓜葛。作品一开始就通过他的所见所想,写出了皇帝到来之前乡村里的一片忙乱景象:社长挨户通知,大家要交纳草料,还要去应差役,不得推托,也不能当作寻常的差使看待。究竟出了什么事呢?传说纷纷,说什么“车驾”、“銮舆”今天要回故乡了。“车驾”、“銮舆”本来都是皇帝的代称,但乡民们是不知道的,他们莫名其妙地互相传告着。这位乡民感到纳闷了:这“车驾”、“銮舆”究竟是谁呢?他反复嘀咕着:“又言是车驾,都说是銮舆,今日还乡故。”这几句,生动地勾画了乡民的心理活动,同时以加重的语气点出了题目:有个大人物要还乡了。这样的开头是很巧妙的,因为乡民的疑问不但为下文的揭破汉高祖庐山面目埋下了伏笔,同时也引起了读者的悬念,大家都会很感兴趣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于是作者就继续写道:“王乡老执定瓦台盘,赵忙郎抱着酒葫芦。”“瞎王留引定火乔男女,胡踢蹬吹笛擂鼓。”这帮人闹烘烘地正在准备接驾呢。这一段,既写了汉高祖刘邦到来之前,村里家家户户都受到骚扰;又勾勒了社长和王乡老之流奔走趋奉的嘴脸。曲里使用了“妆幺大户”、“乔男女”这些字眼,充分说明了作者对这些人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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