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在刻画人物内心世界时,达到了高度的个性化。巴金善于揭示人物内心的隐秘,特别是人物在对立情势下复杂的心理轨逆反心理。如《寒夜》中汪文宣口吐鲜血,被责令回家“休息”时,他感到路变长了,“崎岖难走”,发现“人们全有着旺盛的精力”,生动的表现了汪文宣身患重病,受到精神刺激时的心情。汪文宣在弥留之际的心理描写也极为真实:“他的神志清醒,他敏锐地感到痛,感到自己的衰弱。他知道他的身体组织的各个部分逐渐在死亡,而且就要到了最后的关头。他这时候强烈地对于生命的依恋,对于死亡的恐惧。”痛苦越来越烈,达到难以忍受时,他心中无声地哀叫:“让我死吧,我受不了这种痛苦。”这心理描写带有垂危病人汪文宣的个性特点。巴金也极善于描写人物的逆反心理。当陈主任差人送来赴宴请柬,树生不想赴约,然而,面对婆母的挑衅而决定赴约的逆反心理描写,都刻画得惟妙惟肖。
3、写景抒情,情景交融。
巴金是个感情丰富的作家,热情是巴金感情世界中最活跃的因素,因此,巴金的笔尖含情。在巴金笔下,山川草木都是“人化了”的自然,展现着人间的欢乐与不幸。
在《寒夜》的尾声中他写道:“将近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早晨下过一阵雨,下半天气候骤然转寒,冷风一阵一阵地吹过市空,赶走了摊头的顾客。电石灯的臭味随着风四处飘送,火光孤寂地打着寒战……”把曾树生在“寒夜”中寻觅故居,家破人亡,孓然一身的孤寂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鸣凤投湖前所看到一草一木的可爱、憧憬中的明天是多么美好:“明天,小鸟在树枝上歌唱,朝日的阳光染黄树梢,水面上散布无数的明珠。”美的图景展现了她对幸福的渴求和生之留恋。鸣凤投湖后,整个花园似乎都在哭泣:“平静的湖面被扰乱了,湖里起了大的响声,荡漾在空气中许久不散。接着,水面上又发出了两三声哀叫,这叫声虽然很低,但是它的凄惨余音已经渗透了整个黑暗。不久,水面经过剧烈的骚动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空气里还弥漫着哀叫的余音。好象整个的花园都在低声哭了。”在这景物描写中,蕴涵了作者对旧礼教、旧制度的憎恨和对鸣凤的惋惜之情,情景交融,增添了作品的抒情意味。又如《月夜》写一个叫根生的农民团组织农会被地主暗杀的恐怖事件,小说在诗画一般的背景下展开:“圆月慢慢地翻过山坡,把它的光芒射到了河边,这一条小河横卧在山脚下的黑暗里,一受到月光,就微微地颤动起来。水缓缓地流着,月光在水面上流动,就象要跟着水流到江里去一样。……月光是柔软的,透不过网眼。……”圆月,小河,小船,密集从生的水莲,紧贴在船周围的莲叶,与游客、船夫焦急等待根生上船的心情对比分明,用以烘托浓重的紧张气氛,意象并发、诗意葱郁。
4、富有感情的语言。
巴金小说的语言有别于鲁迅的清峻简约、茅盾的缜密细致、老舍的机趣幽默,有自己的特色:热情奔放、酣畅自然、行云流水、浑然天成,饱含着强烈的感情,字里行间诗意浓郁。“情真意切”是他小说语言的显著内核,映照着他的爱、恨、忧伤和欢乐。
(1)叙述语言饱含着强烈的感情。
作者善于将叙事和抒情结合在一起,感情在叙事中回荡,所叙之事随着情绪的激动展开,虚实相间,挥洒自如,极富光彩与魅力,如与读者促膝交谈,亲切动人、真挚感人。
如《家》的结尾:“这水,这可祝福的水呀,它会把他从住了十八年的家带到未知的城市和未知的人群中去。”通过这感叹的句式和色彩强烈的词语,形成一股感情的激流,抒发了作者对觉慧背叛家庭、走向社会的“祝福”之情。在《抹布集》中,巴金以“抹布”来比拟劳动大众,表面上看似很脏,但却要檫去社会的污秽和灰尘。“这光亮渐渐地照彻了我的心。我万想不到这就是湿漉漉的抹布从角落里放射出的光芒。他使我看到了以前看不见的东西。”(《〈抹布集〉序》)
(2)人物语言满含深情。
人物语言是刻画人物、表现主题的重要手段。巴金小说中的人物语言无不是声声泪、字字血的倾诉。
在《家》中,鸣凤内心深深地爱着三少爷觉慧,但她却对觉慧说:“我不想在有钱人
激情、热情是人追求自己对象的本质力量。巴金说:“我不是用文学技巧,只是用作者的精神世界打动读者,鼓舞他前进。”正是因为巴金强调感情在审美活动中的作用,重视作家和读者之间的情感交流,使巴金的作品有一种动人心魄、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