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焦母兼谈兰芝缘何遭遣

我眼中的焦母兼谈兰芝缘何遭遣 
宣城二中 徐德仕 xcxdshi@sina.com

多次教授《孔雀东南飞》一课，多次为焦仲卿与刘兰芝的婚姻悲剧感到惋惜。他们的婚姻悲剧带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具有一定的典型性。那就是封建家长制扼杀了幸福婚姻，酿成人间悲剧。在课文中焦母成了刽子手，是她一手制造了这出悲剧。焦母的自私专横有目共睹给读者留下极为阴毒的坏印象。随着阅读次数的增多，阅读深度的开掘，我以为若抛开封建制度，单纯站在现实角度来看焦刘二人的婚姻悲剧，可能会有更多发现，收获更多对我们有意义的东西。

焦母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么令人讨厌，她身上也有许多值得肯定的优点。乐府中没有提到焦仲卿的父亲，或许很早焦仲卿的父亲就已离开人世，是焦母独自一人把焦仲卿拉扯大，直至培养成人，找到一份不错的公职。就是把焦母放在现在，她也会是一个令人称羡的成功母亲。更何况在焦母身上远不止只有这点功劳，儿子身上的优缺点莫不是母亲品质的再现。从焦仲卿身上能够看出焦母对儿子曾有怎样的管教。焦仲卿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可见焦母在儿子身上没少花精力。焦仲卿身上的懦弱缺点恰恰是焦母作为女性作为母亲坚强性格的体现。一个有坚强性格的母亲是不会让儿子遭罪的，她会坚忍独立地担上生活中的苦难。作为儿子在这样的母亲怀抱成长难免会形成些许懦弱的性格，做这样的儿子既是不幸的又是幸福的。焦母是焦刘二人悲剧的制造者，可是焦母在劝说儿子休遣兰芝时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或焦母并没有想到会把儿子逼上绝路。即便焦仲卿最后以死相逼，焦母也认定儿子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寻短见的。焦仲卿的死最直接的因素应是兰芝的再嫁，这点从焦仲卿得知兰芝再嫁匆忙赶回与兰芝盟誓殉情，可以看出。事实，悲剧发生后焦母后悔万分，否则也不会有两家求合葬。死者已逝，生者空悲。不难想象焦母会在怎样的心境下孤独煎熬的苦度余生，我们怎能不为之掬一捧辛酸之泪。

如此说来坚强有主见疼爱儿子的焦母为什么不能容纳儿子心爱的兰芝呢？焦母自然不知道疼爱儿子需要接纳儿子的一切。焦母与兰芝的矛盾众说纷纭，而且似乎都言之成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传统说）。文中兰芝从嫁已有三年，却不见小孩，可见兰芝不孕。这在视香火延续为重的古代，焦母是难以容忍的，故焦母强迫儿子休妻。在此我不得不质问：既是如此，为何焦母不直说呢？何况聪慧的兰芝也明白是非，她难道就不会考虑香火延续问题，帮着焦母想办法或自遣回家或让焦仲卿纳妾？“情感占有”说（现代说）。西方弗洛伊德心理学上提到：母亲会有恋子情结。像焦母这样独自培育儿子，长期与儿子相依相伴，儿子已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在感情上她对儿子有种强烈的占有欲，是容不得别人与她分享的，即便是自己的儿媳。儿子原本归为自己，现在有了儿媳，儿子感情更多地倾注在爱妻上，哪还有更多的时间陪自己，于是焦母空虚、失落结伴相生，怎能不对儿媳反感。此说联系西方盛行的心理学知识解说大胆新颖。然而如此说来焦母赶走兰芝可以理解，那么为何还要为儿子谋求邻家女呢？理应是让儿子终身不娶才对呀。通读全文不难发现焦母与兰芝是两个非常优秀的女性。焦母坚强能干有主见，而兰芝亦是聪慧能干有主见，且性格外柔内刚。这在兰芝要求自遣回家中可以看出，她没有一般女性的懦弱、忍让，眼中自然容不得沙子。她见焦母百般刁难，而丈夫又无力而为时便愤然装扮一新自遣回家。如此坚毅果敢的行为即使放在现代只怕没有多少女性能为。作为在艰苦环境熬过来的焦母而言自是难以与之共处的。文中多次出现焦母责备兰芝的话“举止自由专”，正是兰芝的独立能干让焦母渐渐失去往日在家庭中的威势。兰芝的聪慧本没有过错，可遇着像焦母一般的女人，恰恰针锋对麦芒，让焦母难以接受。试想兰芝懒散一些，平时多接受焦母教诲一些，可能焦母也不一定容不下兰芝。因为焦母在整个家庭中依然拥有发号施令的权力，自我存在的优势。若这即是所谓的封建家长制作风，那么还不如说这是焦母长期生活积淀下的家庭地位使然。两个性格相似均争强好胜的女性是很难在一起相处的，从性格上解说或许更合情合理。兰芝的悲剧即便放在现在也是有借鉴意义的。做儿女的在上辈面前装点糊涂，有时也不失为一种机智。

读着读着原文，我对焦母的认识由最初的厌弃批判到理解同情再到现在的有些敬佩惋惜，从中我认识到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感的传统母亲的可悲之处。作为千万含辛茹苦的母亲中的一员，再读焦母我不得不再次为之掬一捧泪水。